“害怕成功”,在这个都在追求事业、学术、个人生活等等各方面成功的时代,听起来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概念。相对来说,“害怕失败”,听起来就比较容易理解。
实际上,这两者背后的动机,就像是表兄弟的关系,有相似的部分。
也许,“害怕失败”就是“害怕成功”的下一步--
成功后,会害怕别人会对自己超出能力范围的期待,会“登高跌重”。这类想法背后的根源,就是我们今天要谈到的,自毁行为的其中一种动机:
低自尊水平,意味着无论现实的状态如何,对自己的能力、期待评价都会比较低,对达成某些目标或理想,总是抱持相当悲观的态度,预期自己会失败。
“害怕失败”,害怕的是,失败的无可避免,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负面结果。
而“害怕成功”,害怕的同样是失败的无可避免,再加上事态起伏带来的心理落差。
简单来说就是:【觉得自己不会得到】,以及 【觉得得到之后也必然会失去】。
想象在成功的当下,会感觉到慌乱,觉得是自己“偶尔运气好”,或只是“借了别人的东风”,而非自己真的有做到某些事情的能力。
如果别人因此认为我们很厉害,会带来极大的焦虑和压力:
我根本就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优秀!我只是个草包,这假面具迟早要被揭穿的!
再想象一下“被揭穿”的场景,想想别人说自己“原来也不过如此”的场景--
强烈的羞耻感、被抛弃的恐惧感,好像“欺骗了他人”的愧疚感......
一些人在学习、工作或生活方面,明明已取得了不错的成就,多次反复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,却仍然时常遭受这种想法的折磨,这种情况,也被称作“伪装者综合症”(Impostor syndrome)
害怕这种难以承受的噩梦成真,很多人会有意无意地“避免成功”,在事情进展顺利,快要成功的节骨眼上,突然在重要场合迟到,拖延,或是出现一些看似莫名其妙,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失误。
小宇是一个计算机系的研究生,临近毕业,论文的进展却好像停滞了。他每天的生活都很忙碌,看文献,参加讨论会,研究新技术,好像时间很多,但偏偏他做的这些事情都与论文没有关系--他就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去写论文。
“我觉得我可能毕不了业了”,坐在咨询室里,他显得很焦虑:“没有学位,在这个行业很难找到好的工作.....”
在接下来的工作中,咨询师了解到,小宇从小就对于计算机感兴趣,很想从事相关的工作,可是小宇的爸爸一直很希望他毕业之后,能帮助管理家里的建筑公司。
小宇在大学毕业后,违背了家里的意愿,选择考研,学了自己热爱的计算机,这件事一直让他心里感到很愧疚。
过年的时候回家,爸爸再次与他谈起了建筑公司的事,看着爸爸头上的白发,小宇心里很难受,回到学校后,逐渐就对与论文相关的事情产生抗拒的感觉。
在潜意识中,他想要搞砸学业,对家庭,对爸爸表示顺服忠诚的冲动,与对计算机的热爱产生了强烈的矛盾,这种内心的冲突,让他既没有办法放下自己热爱的专业,也没有办法好好地完成毕业论文。
有时候,“成就自己”意味着要与自己的家庭走不一样的路,进入新的领域,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做参考,没有关系可以攀附,家人即使不反对,有心帮忙也帮不上什么。
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摸爬滚打,这样的勇气,或许不是轻易能有的。在个人与家庭的冲突之中,我们可能会有一种虚弱感,放弃自我追求,选择“较容易的路”,是一种诱惑性很强的选择。
一些人不想成功,是因为害怕失去关系。
当我们身处于一个朋友圈子, 圈里的家人、朋友和自己的状况都相差不多,“成功”在某种程度上,就意味着疏远,或离开目前的圈子,并有可能会失去现有的关系,对于很看重关系的人来说,心里会有顾忌。
有时候,追求个人的“成功”,就意味着与周围人,甚至社会对我们的期待的一种“背叛”,可能会遭受攻击、嘲笑。
例如:
在一个期待女性承担家庭、生育责任的环境中,“大龄剩女”、“女博士”常常会成为受到揶揄,被视为异类;
同样,在一个期待男性“有车有房”、家庭经济支柱的环境中,收入不如妻子的男性,和其他方面不符合这些条件的男性,也同样会承受压力,有时不得不牺牲个人追求,去优先满足这些社会标准。
另外,身处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中,也往往意味着孤独,尤其是对于胜出者来说,可能会有“高处不胜寒”的感觉。
曾经和你一起抱怨领导的同事升职了,成为了你的顶头上司,老板眼中的红人,你对ta的态度,多少会有些改变,或许还称不上是针锋相对,至少“朋友”的感觉,会慢慢变淡了。
专门研究创伤性应激障碍(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,PTSD)的美国心理学家Susanne Babbel在咨询工作中发现,有些人“害怕成功”的原因在于,成功的激动情绪,会让有过创伤性体验的人想起过去的不幸经历(羞辱、性侵、死亡、暴力事件等等)。
这是因为,情绪是一种生理唤醒体验。
情绪的生理反应,往往先于理智出现,而在情绪出现的当下,我们很难分辨,是什么引起了情绪。
著名的“吊桥效应”研究中发现,害怕从高空坠落的慌张、恐惧的生理反应,很容易被当事人误认为是对于异性的心动。也就是说,情绪体验更多取决于对自身生理唤醒的解释。
对于有创伤性体验的人来说,情绪的唤醒,激动的状态,无论原因如何,是好是坏,可能都是很恐怖的,需要尽力避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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